宗迪・文

夜深人靜的夜裡，手不慌不亂的敲打著鍵盤，此時才能聽清楚鍵盤的聲音。
在所有開啟的網頁、線上與我閒聊的朋友，或者是來自不同各地的夜貓子。

喝著低脂肪的溫牛奶，今晚的睡意又是如此的清淡。
正當想爬去床上徹夜翻滾，突然來了個新視窗。

「你好」他很簡單的問候：「我在網路上找到你的msn，想與你做個朋友。」
我對鍵盤遲疑了一下，到底該如何回覆不速之客，想了想，當個朋友也是不錯！
「Hello！可以和我當朋友，不過我長的不怎麼樣，怕把你嚇著了呢^_ 「太好了，我也長的也不是挺英俊的，那麼我們該從何聊起呢?」

我拖著腮，打不出任何字，原來要當個朋友還需要些話題呀……
「恩……」我漸漸的搜索關鍵詞：「今年幾歲、綽號、住哪裡、有沒有自拍照、興趣、夜貓子嗎？」
一鼓作氣的打出話題，但發送出去的疑問，彷彿再身家調查般。

經過幾分鐘後的等待，還是沒看到他的回覆。
我也失去了性子，想趁機偷爬到柔軟的床上。
「我今年快滿26歲囉，大家都叫我阿龍，搬到桃園不久。至於自拍照，我不太喜歡拍照，興趣就是到處旅遊。夜貓子…今天特別例外…」
「特別例外？」我挑了他的關鍵字，不過看了他的綽號，真是俗又有力。
「因為要認識新朋友啊！」他講的很理所當然，但我根本不知道他從何來。

在今晚的瞎聊過程中，我們也漸漸熱絡起來。
不管是線上遊戲、愛情、事業，都在我們的範圍。
當我往窗戶外看了一下，美麗晨曦也渲染再我的視線；早上了。

ㄧ個人有睡意時，不管現在你互動的對象是多重要，都會不屑一顧的打發他們。
而我也不例外，我趕緊跟他說聲「晚安」，就登出了msn。

攤在床上，闔上厚重的眼皮。
腦海，不斷冒出我和阿龍的聊天情形，我竟然笑了。
安然的睡去，期待著今晚與阿龍的聊天。

「多想化作…」手機響起，我眼睛睜的很吃力，按了接聽，另一方又掛掉。
看了時間，晚上11點！肚子也扁了下去，黑眼圈也消失，簡直是名符其實的一頭豬。
我慣性的按了開機鍵，很快地登入msn頁面。

「剛起床嗎?」阿龍馬上就密了我。
「對阿！不知道是哪個人，11點打給我，我才醒來的。否則我可能睡的半死吧！」我懶散打著字，連盥洗都遺忘的一旁。
「哈哈，不然你要我等到半夜嗎。」
「哪敢呢，你是『龍哥』欸。」我微笑了起來，發覺我與他的互動，有股說不盡的逗趣。

夜也靜了，每天瞇著眼，就會看著朦朧的月光發呆著。
而今天，阿龍就代替月光讓我發呆打發時間吧！

「你今天幾點上線呀？」我好奇的問著。
「也是差不多要11點時候阿！」還以為比我早很多，才差了我幾分鐘。

我們就這樣，把話題拓展到私人生活中。
他一言我一句的回著話，時間又很快地到了早晨。

才發現，快樂的時光，總是過的特別快。
我又跟阿龍說聲「晚安」，在床上的我，想想日子這樣過確實很空虛、帶點充實。

「多想化作隱…」手機又響起，看了看時間。又是11點，真佩服自己的睡覺功力。
一樣地登入msn，而阿龍也在線上。

而這樣的日子，持續了一個禮拜。
我們瞬間成為日子不可或缺的網友，此時我有個念頭，告訴阿龍我的手機號碼。
「阿龍，我們用手機聊天，比較快啦！」
「嗯……可以啊！」我們互相告訴彼此的號碼。

阿龍打了通電話給我，裡頭傳出具有磁性的聲音。
「你聲音很有磁性耶！」我稱讚著他。
「哪裡有啦，這聲音很難聽耶。」阿龍像小孩的解釋。
「這幾天，都有一個未知電話，每當晚上十一點都會打給我，就像是我的鬧鐘呢！」我想到這不知名的人，就開始懷疑起來。
「那樣好啊！你就不會賴床了」

就這樣，很多過程是很開心的，我也漸漸的喜歡上阿龍給我的感覺。
雖然我沒看過他的照片，不過我相信他是個好人。

但11點打給我的惡作劇人，到底是誰。
我一直再猜想，是哪個好心人，每天準時叫我起床呢。

終於，日子渾沌帶點快樂的過著，一個月很快地被我揮霍。
我對阿龍的喜歡，能夠鑑別於愛情。
「阿龍，我最近喜歡上ㄧ個人了，你覺得我該怎麼辦？」我故意的問他意見，看他是否發覺。
「是喔！那去告白呀！說不定他也喜歡你，只是他…比較沒勇氣…」

阿龍是笨蛋嗎，難道還看不出我對他的心意嗎。
還是他根本不知道，當一個女孩子向一個男生說出他有喜歡的人，就是在探視嗎！
我越來越不解男生的心態，所以就惱羞成怒的不想跟他聊天。

電話不接、msn不上。
作息我也漸漸調整了正常，11點的那通電話，也每天地打給我。

我也對11點這時間，越來越感到厭煩。
於是我開始想接今天的電話，想好好的訓他一頓。

11點，鈴聲馬上響起。
而我馬上接起，開始偏高音的問著。
「你是誰？每天11點打給我，煩不煩阿！」說完，我就掛了他電話。
這通電話，沒有很急驟的掛上，彷彿就像安靜的聽一個人的心事，再默默地被罵一頓。

這幾天，未知來電也在沒有打了電話，電腦這幾天也徹底的被我遺忘角落。
我靜靜的開機，連上ADSL、登上MSN，尋找著阿龍的線上清單。

但…阿龍沒在線上。
我想，他應該也在忙自己的事業吧。

很快地，我也找到新的工作，老闆除了熱心，也與員工平起平坐，心態了得啊！
認識了新同事、新客人，生活更是忙碌了起來。

每當工作完畢，時間都剛好在11點。
不管是看到鬧鐘，還是電視新聞上的時間，看到時間就會想起那段時間的電話。
也懷念與阿龍的熱線，但曾經已都不再了。

領著第一份薪水，開始自主的生活，與同事相約吃飯，看著電視睡著。
生活儘管愜意，但身邊總少了一個依靠的人。
我再度提起勇氣，打給了阿龍。
但手機也轉成語音信箱，完全找不到他的蹤影。

而在上班的中午，來電顯示「阿龍」。
我心急的接起電話，而他也沒有出聲。
「我…快…撐不住了。」阿龍的喘氣聲越來越短湊，就像…帶個氧氣罩。
「你沒事吧！你人在哪！」我聽到他吃力的說著，更是焦急的問著。
「你不用過來找我…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悽慘的模樣…」
「你再說什麼啊！現在還在耍任性，你不讓我去找你，你捨得嗎？」我開始想臭罵他一頓，但……
「我只想讓你知道，其實那幾通電話都是我打的……也想讓你知道其實我發覺，我也愛上你。」
「……」我沉默起來。
「怪我太不會說話，怪我不敢對女生說出真心話，11點，是我從醫院回來時，再上msn，用未知電話打給你……哪知道，因為你的生氣，我每天只能呆在醫院，沒有了生活重心，你知道嗎，這幾個月我們都沒聯絡，我這通電話，依然開著。當你孤單，或許你會想起我；當你無聊，或許你會想找我……」他的聲音，越來越小聲。

克制不了的情緒，就在同事的攙扶下站起。
連老闆也來問我發生什麼事情，而錯始終是自己。

「那麼你當下幹嘛不打電話給我，就不會造成那麼大的誤會啊……」我吼著電話，害怕失去一個人，多痛。
「怕你又更生氣，怕你又更誤會，怕你……不再愛我。時間不多了，謝謝你打給我ㄧ通電話，等待是值得的……」說完，電話也被阿龍掛上。

眼淚不知道早已掉了多少，住在台北的我，離桃園不遠。
我跟老闆求情著讓我請假一天，而我馬上含著淚坐著火車到桃園。

我開始找著一家又一家的大小醫院，向護士問著是否有26歲、姓名有龍的男子。
正當我列出醫院清單，完全找不到符合條件的男子。

就再最後一間醫院，也是僅存的希望。
我問著護士，而護士也趕緊作業幫我查詢。
終於……找到了。

我的心臟，怕負荷不了一切。
「摳摳－」我敲著門，裡頭無人回應。

時間11點，此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。
我馬上開了門，正是一個蒼白的臉孔拿著電話聽著。
「阿龍！」我馬上喊了他綽號。
他卻繼續闔著眼，安詳的一動也不動，
此時醫生也趕來病房，替他診斷心跳。
而醫生視線轉移到我身上：「他在最後一口氣，一直堅持著11點。其實他本來該走的。」
我慢慢的抱著阿龍，還有溫度的身體，似乎這溫暖是彌補我而存在的……

我告訴醫生，讓我再跟他多說一句話「對不起，我愛你」
自己的緣故，認識他那幾天，很快樂。
卻因為沒辦法體會，而失去一個人…這叫我該如何替他負責…

11點的那通電話，我永遠是落淚著。
11點的那msn視窗，我永遠是放空著。

美麗晨曦；不再美麗，多了道哀傷。
我也繼續等著，時間不再回來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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